明信片

S，
今天收到你的明信片，感動得不得了！開始時沒留意簽名，只在想：是誰的字體那麼漂亮？真的，你令我自慚形穢．

你說到西班牙的天氣很好．那真好，縱使我從沒到過這地方，但腦海也能想像出一片藍天白雲，天空遼闊得不受阻隔，人有無限的可能… 結果你們有沒有按著行程去遊覽呢？還是只是順著心情亂逛？相信你一定拍到不少漂亮的照片吧！D也可一展身手，就像你們到東歐的那次一樣．

請替我謝謝D的問候，也請替我告訴他：我們已見過啦，就在鏞記的那次！

祝你們餘下的旅程順利愉快，我星期天也出發了──雖然只是去幾天東京．沒法啦，帶孩子的母親就沒氣質可言啦！

個人選擇

昨晚看書看得流淚，這已是近年少有的事．書，還要是人家送的．

說來慚愧，我一向對別人送的東西沒有什麼期望，尤其一開始已認定送書人跟我的“線路”不一樣，所以一直把書放在一旁．昨晚無無聊聊，想翻一翻這一類的書，一看，便打中了要穴，動彈不得．

人就是這樣子，人家挑的總不及自己選的好，什麼都要發揮自由意志，是自己選的，即使錯了也甘心一點．其實別人也有好眼光！

說穿了，有時也不只是口味的問題，而是不想受他人的控制．誇張嗎？倒不，單看家人買東西給自己時的反應便知道了，媽媽買了水果，總會說：“媽，不要嘛，那麼重，我自己會買．”堅持不要便是不要，讓媽媽一人吃不完爛掉也不要，口裡說免得鼓勵她繼續買給我，心裡其實是不想讓她控制我的雪櫃．姐姐仍老買名牌衣服給我，坦白說是很不錯的，但不知怎的就是喜與她鬧意見，不要就不要，即使遇上那天心情好，要了也不穿．不想讓她控制我的衣櫃．

連她買衣服給小寶也總愛找碴子，結果什麼也給浪費掉了．真不知是什麼心態… 中年反叛？

自閉症

對其他人的體諒不夠，一直是自己的弱點。

丈夫的外甥是一個自閉兒。當年我第一個反應竟是：“可能他有高智商？”我對自閉症的知識局限於Rainman一劇。我以為自閉症患者多是聰穎的──只要能突破某些障礙。原來自閉兒大多是低智商的。

我曾經以為只要做父母的肯努力，自閉兒也可以正常生活，後來才知道我只看到了那些能克服到某些障礙，並站出來作見證的例子。有很多孩子，是無法正常生活的，你只能令他們慢慢的改善。丈夫的姐姐（自閉症孩子的母親）曾跟我說，她用了很長的時間讓孩子可以克服對剪指甲的恐懼。為什麼恐懼？我們不知道，因為他們的感觀跟我們的不一樣，他們對聲音、接觸的感覺不同。曾有患有輕度自閉症的人分享說：剪指甲像是剮他們的肉一樣，他們會覺得痛的。因此她一直要待孩子睡著了才能替他剪指甲，但想到誰能一輩子這樣地替他剪指甲呢？自己年老死後，單是剪指甲一項便會讓他如何受驚呢？便決定要孩子在自己的懷抱中克服這一種恐懼。第一次弄了整整一個小時，當中夾雜了驚慌的尖叫、掙扎的汗水與雙方的眼淚。如今好多了，雖然還會像小動物般顫抖著。

我們有時不敢聽她的故事，孩子一次又一次的耳膜手術、癲癇症的發作、嚴重的食物過敏、腸道的毛病、睡眠的問題，已經夠令一個母親崩潰的了。

可是她一直在孩子學習上有強烈的堅持，要找最適合的教導方法。幸好是美國公民，在美國有較多的支援，但如此一來也讓她有更大的期望去爭取。那好比一場又一場的征戰。作為一個母親，總像與時間競賽一樣，作一個自閉兒的母親更是如此，三歲前是一個關口，六歲前又是一個，你總怕時間一過，很多東西便很難有突破性的發展。

坦白說，我們有時也覺得她教人受不了。課本說This is a yellow car，但用上了藍色的字體，她覺得不能原諒。學校答應了她會安排一輛peanut-free的校車，沒做到，她很失望氣憤，那句：“我的孩子會死的！”無人在意。學校說要教孩子最淺的東西，讓他有成功的經驗，她認為這在浪費時間，這樣孩子一輩子就是這樣子了。她甚至曾爭取到師生比例一對一，甚至二對一教授的私校… 生活就是這樣子不停地跟學校及教育部門開會開會再開會，跟各科各門的醫生電郵電話再面談，近日還把家搬到資源較充裕的省份。有時候，我們也想叫她放棄吧，順著專家的意見去做好了。其實心裡也明白不同的學說都有不同的看法，所謂專家，也只是某個說法的支持者，並且視乎你的保險計劃與該省的教育與醫療經費而定，沒有黑白分明的對與錯。

沒經歷過某些事，原來是很難明白別人的處境的。當中我能夠勉強明白的，是其中的失望，自閉兒的情況是起起伏伏的，教他一個單字可以用上一年、兩年… 重複又重複的。突然有一天，他不學舌了，會主動說：“I am a boy”，你高興得像是上天給你最好的恩賜，像是苦難終於得到卸除一樣。

但一覺醒來又沒了，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，一切又打回原狀。現在孩子已六歲了，在語言評估的成績表上，各項評份仍是只是 “四個月”、“六個月”的…

我常想，假如是我的孩子，我受得住嗎？我們都喜歡孩子，可是一直不敢給小寶添一個弟妹。我不能肯定，我是否一個勇敢的媽媽。

朋友都說我想遠了，也許是的。

別再吵，頭痛死了！

今天一大班人到我家吃晚飯，原本是高高興興的事，結果弄得不歡而散。

首先是我病了，累得不願起床，一想到會有十多人踏進我的家便更頭痛，先別說弄飯的問題，單是事後清潔也累死人，我是那種客人走後便要全屋消毒的人... 但總不能躲在床上終老， 唯有不情不願地起床，一抱起心愛的女兒便叫不妙：小寶貝發高熱了，無精打采的。但沒法子，人已經約了，而且不是那些可推的朋友。

大家還是來了。本來也沒什麼，打算他們走後便帶女兒去看醫生，唯知開飯前的一秒，其中二人就在我家吵了起來，還將十年前的陳年舊事一併揪出來算帳。而且像龍捲風一樣，將四週的人都牽連進去，將勸架的都罵了一頓。輩份最高的說了一句最中聽的話：「這是別人的家，你們這麼吵讓人家的鄰居聽了成什麼樣子？」我想拍案叫好，可是吵架的人面紅耳熱的，那聽得進去，結果只是事後跟我道一個歉了事。我想：真是丟臉極了，希望鄰居兩夫婦今夜剛好有約，外出去也。

結果弄至晚上十時才能帶小寶貝去看醫生，回家又要跟她洗澡， 又要哄藥，看見她可憐的樣子，真的心痛死了。

美好的時光

今天重遇了舊朋友, 感覺很有趣。那麼多年了，原來大家都沒怎麼變呢！唔... 也不是完全沒變，坦白說Ｍ真把我嚇了一跳, 想不到她會為了原則及道德的問題，直接質問上司到底是不是女人（激動起來還用筆擲中了她的頭！），向新上司三番四次要求加薪，直斥冋事工作慢... 可能是因為了解她的為人吧，我很明白她不是那種耍手段的人，所以更欣賞她的直率。人就是這樣，總會羨慕別人能做到自己不敢做的事。無可否認，我是個瞻前顧後不敢做次的人，是個膽小鬼。

Ｍ，聽到你正在修讀輔導課程，並作少年事工，真替你高興，你會幹得很出色的。我也要加把勁了！

今天她們問我有沒有懷念舊公司，我很快地回答說沒有，其實這並不代表我安於現狀。只是過去的便過去了，沒什麼好想的。當然，回望過去，我也有懷念的日子。最念念不忘的有兩段時光，一是宿舍的第一年， 此外就是畢業後的第一份工作──在廣告公司的那一年。那兩段日子我表現得最漂亮。不，我並不是說那時候的我最出色，我不是那個意思。我想說的是，那時的我最單純，最一無所有，所以無論得到什麼都像是白賺似的，十分滿足。這些都已是不再可擁有的了。

運動

最近上了第一課pilates，是mat class．唔… 我仍被那些呼吸方法弄得頭昏腦脹，怎麼搞的？

選擇pilates是因為既可改善腰患，又可收身．聽說這在改善線條及收緊方面一流呢！可是上了第一課便覺得很複雜，看來再上課的動力很低．唉，我在運動方面真是少根筋．

最近都睡得不好，非常疲倦．中醫師的意見是我的血氣不好，這又與運動有關，看來是不做運動不成了，就像年前的調查報告說的：不做運動的人比吸煙者更短壽．以往覺得短壽不是問題啊！倒沒想過死前身體還是會飽受折磨的，真白痴！而且現在有了女兒，我可捨不得早死．我家族有長壽傾向：太婆愈百歲，祖母壽數也達一百零二，現在姑媽也九十多了，看來達百歲不是難事．既然如此，我更要好好保養零件，還要用好一些日子呢！

緣份

要找到跟自己志趣相投的人並不容易。但人就是貪心，常希望遇上知心。

年少時不少朋友便是這樣地疏遠了的。這是一個真實的世界，所以也有自己還未來得及挑人家，人家先嫌棄自己走了去的情況。有一陣子也是這樣地對自己所愛的人。這其實是很無聊的，人生苦短，專挑他／她的短處看作什麼？

小時候看過一本圖畫書，書名叫「金粉蝶」，是說一個女孩子，常抱怨自己沒有什麼長處，於是便妒忌別人，例如會跟工藝一流的大姐說她的刺繡真難看；又會對聲音美妙的二姐說：請不要再像烏鴉般歌唱了... 弄得沒有人喜歡她。正當她在抱怨上天對她不公時，有一仙子出現（童話嘛），仙子答應了她的要求，賜她一樣最寶貴的「禮物」。當神仙棒揚起，一隻色彩斑爛的彩蝶便在小女孩的眼簾上灑下金光閃爍的花粉。

女孩到處走，又碰到大姐二姐，但眼前所感受到卻是前所未有的美，忍不住發出由衷的讚美，姐姐們也高興，小女孩從此過得很快樂。

聽上去，好像仙子賜給她「識做人」的秘訣。但故事的意思是，縱使我們沒有特別的才華，但能懂得欣賞別人的優點，懂得感恩，不就是一樣最幸福的天賦嗎？

太習慣抱怨了，抱怨媽媽說話囉嗦，抱怨男人不夠體貼，抱怨姊姊不講理，抱怨朋友說話無味，抱怨天氣糟，抱怨水質差。真的要把生命也怨走嗎？

轉個角度看，實在覺得自己幸福滿溢。自己從不是貴重的器皿，但仍能盛載如此美好的恩典，不是很值得感恩的事嗎？

煩死人

認識我的人都曉得我有談論化妝護膚品的興趣，但你們可知道我最大的心理障礙是什麼？

我本身的皮膚很糟，常怕人家取笑：你自己的皮膚都那麼糟，扮什麼專家！這是興趣嘛，像愛收集飛機模型的人不會駕飛機，時裝買手不是gay的便是大肥婆一樣，有什麼問題？

其實我也並不是扮專家，只是情難自控地口沬横飛，熟悉我的人會跟我抬槓，大家都不作認真．我在很多方面都是這樣子，常覺得自己花了時間交了學費（像最近試新護膚品弄得滿臉暗瘡），很想跟人分享．只是往往悶死人．

曾給我悶死的人：祝你復活節快樂！

天才

最近朋友問我那齣片子最難忘，我想起多年前看的Hilary and Jackie（港譯：《她比煙花寂寞》）．片子描述的是一對音樂家姊妹－Hilary and Jackie的真實故事，但導演也說過，從電影一開始拍攝，它便有自己的生命，所以是否能反映這音樂天才的一生，是很難說的．電影簡潔地描述了Jackie如何迅速成名．童年時姐姐本閃爍著彈奏小提琴的才華，但小妹妹一出場，姐姐的光芒只暗淡得如一根小火柴．妹妹名氣與芒鋒與日俱增，姐姐連要在樂團佔一席位也不是很容易．妹妹到處巡迴演奏，姐姐嫁與樂團指揮，生下孩子簡簡單單地過活．但一天，妹妹突然出現，就在姐姐的家住下了．望著姊姊溫馨的家庭，也想沾手，便對姐姐說：“讓我與姐夫睡一次吧！一次便好．”他們嚇了一跳，馬上找來了妹妹本身的丈夫，但她不要跟自己的丈夫睡，就是要姐姐的．激動起來裸著身子在雪地外凍得半死．姐姐心急如焚的找回她，抖顫的她只哭訴著姐姐不讓她．

那晚，當姐姐的讓出房間，與孩子同睡．翌日早上的幾個鏡頭，很簡單也很深刻．妹妹與那個當姐夫的若無其事的高高興興，妹妹還像個女主人似的與幾個小姨甥玩得瘋．那做姐姐的終於忍不住了，馬上趕了她走．

本來我是很討厭這個Jackie的，她的光輝讓所有人都變得暗淡，世界像是繞著她打轉，她要什麼都順手拈來得順理成章．但片子播下去，才感覺到她本身也是一個悲劇人物吧！影片末段拍到她如何患病，關節都不靈活了，沒法子演奏，連日常行動都有問題，後來在病榻中與姐姐相見的一幕，突然讓我恍然大悟．那時她不是要奪去姐夫，而是要擁有姐姐，像小孩爭玩具一樣，我要你愛我我要你讓我．她只是個成名快得從來沒有成熟過的女人．她人生的養份只灌溉在拉大提琴的才華上，其他部份都發育不良．

作一個天才，是一件快樂事嗎？我不知道，只知道出色的人，面對的誘惑也多．

中學時一個朋友跟我們幾個女孩笑說：“幸好我們都長得不太漂亮．”雖然馬上幾雙眼睛瞪著她，但我曉得她說得非常對．我們就是莊子所說的“無用之用”吧！

作為一個母親，我不期望孩子是一個天才，或超凡地出眾．只希望孩子快快樂樂地生活，有一點聰明，有樂觀積極的性格，有善良的心，有選朋友的眼光──有神的恩典．

色狼

我最痛恨色狼的原因，是他們的態度．明知人家不喜歡，還是厚著面皮的吃豆腐．這兩天有一個死鬼佬常借故搭肩，後來他那隻手還由左肩直掃到右肩．喂！我就不信你夠膽在我們紐約的辦公室裡這樣做，不要扮西化來對著我們這些東方人．Shit! 你當我是白痴？

這不是保守與否的問題．我完全接受大家見面擁抱貼面，但我受不了無無謂謂的一手搭過來；我可以接受粗話，但我受不了那低級的笑話伴猥瑣的微笑；我感激低落時朋友借出的肩膀，但我受不了煩惱時有人乘勢在我手臂上揑一把．對不起，我扯遠了，說的其實是當年廣告公司時遇到的M．各位朋友，我還記得當年你們對我投訴M的反應是說我太絕了．我告訴你們，當時公司甚至有高層跟我說到一夜情，我也只是淡淡回應：我沒興趣．這起碼是開門見山，也是尊重的一種．但M那種騷擾，突如其來防不勝防，他當自己是貓我是老鼠？呸！我也夠忙的了，為什麼要應酬他？

A, 當年對你真是失望的，你的道德觀與正義感到那裡去了？你也曾驚歎M竟在你眼前就與公司的有夫之婦同床而睡，他為人如何有目共睹，你還站在他那一邊？他扮“鬼仔”到處佔便宜的下三濫技倆怎會騙得了你──這“鬼仔”還要是在唐人街長大的！ OK, 我是仙人掌，但這些人就是不斷地找他的小花與含羞草，你看他不斷以新人為目標便知道，為什麼要姑息這些人？我每天翻著報章，看到那些孌童癖的，或嚴重傷害朋友的人，便想：這些人在犯罪之前，總有一些古怪的行徑吧！為什麼我們要不敏感到一個地步，說他只是親切？ 我們要愛鄰舍，但冷眼旁觀算是愛嗎？


（今天借題發揮完畢，晚上會如常跟英國回來的E去shopping！）

當年年紀小

最近因工作關係，竟與十多年前的舊同事聯絡上，然後集合了幾個也很久沒見的朋友一起出來，真的很難得．

最初原以為是四個同齡女子的聚會，但現在可能會加上了我們當年的老闆，場面應當很熱鬧．回想起來，我們最後一次聚會已是五六年前．那次原是吃喝聚會，後來竟義務上了朋友的朋友的電台節目做嘉賓，由於沒事先通知，反而很輕鬆沒壓力，訪問後還去吃宵夜．

我們都不是在同一時間稔熟的．大二時當暑期工的我先認識同樣是初入行的M，一起嘗做新人的苦與樂，一起服侍那會氣死人的老闆，我們當年寫的文章大概沒什麼人會記起，反而我們大鬧消防局的事卻老被提起．只歎當年年少無知，訪問後讓攝影師拍下我們在消防車玩樂的照片，落在好事的老板手上，加鹽加醋，成為多年的笑柄．與MG本來也在同年一起當暑期工，但沒正式合作過，直到千禧年我回巢做網站才真正熟起來．那年的工作真是非人生活，但最吃不消的還是被精神病下屬冤枉打人！雖然從好一方面看，至少大家都相信她是瘋的，老闆亦即日調走了她，算是不幸中的大幸，但我當時還是不能自控地哭了起來．down server的煩惱，page view的壓力，早上的胃痛，加上突然其來的無理指控，真教人受不了．MG，謝謝你容忍了我整整十分鐘的哭訴，還有那肥死人的M&M's糖果機，有不少個晚上我都是靠它維生的．與C的認識則最湊巧，先在大學時住同一宿舍，然後一同工作；最有趣的是我們都有相同的朋友．後來我在另外的發展上又跟MG另一個好友合作，真是千絲萬縷糾纏不清．幸好全是出色的好人，這樣子的糾纏不清可真不介意．

縱使多年不見，我還是很高興有你們作我的朋友．十幾年的朋友，真的不容易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