口不對心

今時今日，口不對心的事常有。有天我在報章看到有專欄作家，說今日社會逼迫孩子全是因為校長急功近利，因為她所見的家長全都是叫苦連天的。然而，以我多年所見，家長無疑是叫苦連天的，可是他們也是最要求好成績的一群！又要好，又要輕鬆？天下哪有這樣便宜的事？舉例來說，朋友千方百計，用盡心血讓女兒考進學校樂團（校隊從來都是只挑精英的），可是進了樂團，面對音樂節比賽，樣子完全是受害者一樣。但不要誤會，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贏。我也一向緊張女兒的作文，最近老師挑了她參加了一個比賽，可是我也愁眉苦臉：要作一篇微型小說，那她還有時間預備兩日後的測驗嗎？這類的例子屢見不鮮，證明人是矛盾的。那天我跟舊同事「抱怨」女兒要我中午送飯，因為她不愛吃學校的飯盒。結果給觀人於微的舊老板一語道破：「其實你表面抱怨，實則沾沾自喜。」

聽別人的話，真的不能太認真。

感人二三事

最近忙著音樂節的比賽，聽到一些有趣的事件，覺得小朋友們，雖然有時很頑皮，有時很讓人氣結，但還是很可愛的。

過去兩年，學校合唱團都會把一些表現不好的同學撥作後備。通常是比賽前的一兩個星期吧，經過個別（或二人）試音，以及觀察平日表現而作出選擇。被選為後備的一般都十分難受，有些甚至當場痛哭。雖然學校常常說注意守時、守秩序等，但我過往常常笑對女兒說：其實主要還是看唱得好不好。

然而我猜錯了，今年學校不以唱歌能力為最重要，也許是要狠狠整頓秩序，結果把好幾個唱得很好，但可能因為無故缺度，練習時談話，沒帶樂譜，不專心等原因，而撥作後備。今年聽說最後一個後備人選，老師沒決定好，選了四個男同學，叫他們唱一段，由同學投票抉擇。女兒說B同學結果當了後備，我問：是他得票最少嗎？不，他有四十多票，是第二高票的，另外兩位同學只有二十多票及十多票。我不明所以，她解釋，B同學跟老師說：「C、D同學在中文歌那次比賽已經當了後備，沒能比賽，今次英文歌曲就由我當後備，讓他們出賽吧！」說罷便馬上哭了起來。老師沒心軟，並叫當後備的幾位同學可以先走，他在走廊繼續哭了一會。

待他走後，老師再次說其實B同學很乖，可是練習時常常談話，大家引以為戒。

我最欣賞的是，今年我們中文歌曲項目竟然輸了，得了第二。但老師仍敢於在英文歌曲項目中，不讓幾個唱得（差不多）最好的同學出場，我是很佩服的。學校一向重視合唱團，也重視音樂節，但不以成績為最重要，而要教好小朋友，我是很認同的。

學校每月有「關愛之星」選舉，後來同學們便選了B同學。我由於常常回校當義工或接送，也認識B同學。的確是一個好孩子，成績也非常好，但也有令人皺眉的時候。我常想：每個人，都有乖與不乖的時候，假如我因為他某次很刻薄的說話而標籤了他，這是很片面的。我們其實並不認識別人的全部，尤其是孩子，他們本身也在摸索成長中。昨天女兒在學借了一本書回來，是The Invention of Hugo Cabret，故事的主人翁是一個孤兒，可他也有偷竊和說謊，有些人要把他抓起來，如果這樣，恐怕他的一生便完了，幸好結果他遇到一些人，改變了命運。正如Les Miserable裡表達的，其實很多人都需要要一個second chance，或者不止一次。

同校有一位小一家長常常跟我訴苦，說兒子在校不乖。最近看了醫生，證實是有過度活躍症。她把醫生的診斷交了給學校，跟我說很感激學校馬上回應，校長並打電話給她，表示學校會盡量支持，也鼓勵她這不是什麼大問題，要積極樂觀面對。老師也明顯地盡量去幫助與體諒她的孩子。其實每所學校、每個制度、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，總有讓我們不滿的地方，但我常常認為，只要有一些地方，你看到內裡的美善，證明對方是有心的，便足夠了。做人總不能太貪心吧...

（後記：結果合唱團在英文歌曲中贏了港島區冠軍，只是後來對九龍時輸了，輸給一間想不到會贏的學校，令不少家長都... 唔，你懂我的意思。一位到場打氣的合唱團成員家長拉著小寶說：「不是你們贏也應該是XXX呀！」小寶笑答：「我覺得XX也唱得很好啊。」事後家長告訴我，並加一句：「大家都不高興，我兒子都失望得沒反應了，好像只在你女兒還能笑。」其實大家都盡了力，人家贏了，也應該為對方高興啊。）